2020年6月23日，印度药物生产商帕坦伽利（Patanjali）公司推出一种名为“Coronil”的药物，声称最短三天就能治愈Covid-19患者。但之后，印度传统医学部门（AYUSH Ministry）警告帕坦伽利停止药物的宣传活动，要求提供药物的详细信息，包括研究信息、临床试验注册和结果数据等。
2021年2月19日，帕坦伽利公司在德里召开新闻发布会，声称一项开创性临床试验结果支持Coronil可治愈Covid-19。印度联邦卫生部长Harsh Vardhan和交通部长Nitin Gadkari在发布会上发表了讲话，认可了该试验和药物疗效。
该试验结果已经发表了论文，发表的期刊可能大多数医生都没有听说过：《Phytomedicine》。该期刊由Elsevier所有，自我描述为“一本面向治疗的期刊”，发表有关“植物提取物的功效，安全性，质量和作用机制”的研究。
论文链接：
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944711321000362#bib0014
印度卫生部长在发布会上表示，现在医生都应该毫不犹豫为新冠患者处方Coronil了，该试验已经完成并发表，为显著的阳性结果。数家媒体报道采用了帕坦伽利公司的说法，称“Coronil是首个治疗冠状病毒的循证药物，也得到了WHO的认可批准”。
不过，有人很快指出，WHO的批准是假消息。帕坦伽利公司的总经理兼论文作者之一后来在推特上澄清说，不是WHO批准，是印度药品管理总局向Coronil授予了药品证书。
该研究是如何开展的？
这篇发表在《Phytomedicine》上的论文在科学质量方面存在许多不足，试验结果令人高度怀疑。先来看提交到印度临床试验注册平台上的试验方案，是一项单中心的安慰剂对照随机临床试验，计划纳入120例15-80岁新冠感染患者，探索印度式草药疗法的疗效，这些患者没有任何症状，或者有轻度或中度症状。主要终点是在随机化后3天，7天和14天的病毒清除率。治疗方法是以下药物的联合：印度人参(Ashwagandha)，Giloy提取物，Tulsi提取物，Swasari Ras粉末，Anu Taila滴鼻剂。
没有给出如何确定的样本量，也没有明确说明治疗效应值多大可视为有临床价值。除了测量免疫活性的血液指标外，还有一个次要终点是症状缓解，即在第3、7和14天时从有症状变为无症状。但论文未报道该次要终点，可能是因为招募的患者基本上都没有症状。
论文在引言中写到，“印度式草药疗法对印度2006年爆发的基孔肯雅病有效”，引用了一个参考文献，是一项病例报告，关于“首个完全采用印度式草药疗法治疗Covid的患者”。该患者是纽约的一家投资者，从金奈（南印度东岸的一座城市）那里接受了远程处方的印度式草药疗法，并在家中康复。
回到论文结果，在2020年5月至2020年6月，试验共招募了95位RT-PCR检测阳性的患者，大多数年龄较小，其中45位随机分配到草药治疗组，50位随机分配至安慰剂组。除了“patients who had no or mild symptoms…were referred to the test site”这样的简单陈述外，论文没有对入组患者的症状程度进行清晰的描述。只能假设所研究的患者大多数为无症状，这对于解释研究的主要发现具有重要意义。
研究有什么发现？
研究报告的主要结局如下：安慰剂组50名患者中有25名（50％）、治疗组45名患者中有32名（71％），在第3天的RT-PCR转为阴性。到第7天，治疗组45名患者全员（100％），安慰剂组50名患者中有30名（60％）为病毒阴性。作者认为，病毒的更快清除是该试验的主要成果。
论文声称治疗后，第3天的相对风险降低了62％，第7天的相对风险降低了100％。但是，如果一项研究的主要终点是至某个事件发生的时间（在本试验中，事件为病毒清除），那么，任意选取一个时间点人为地将结果二等分是不合理的。例如，没有第14天时剩余20名安慰剂组患者病毒状况的数据，因为都是无症状患者，总有一个时间点他们也将变成病毒阴性。论文声称的主要获益是病毒清除速度更快，因此Kaplan-Meir曲线和相关的odds ratio检验是更为合适的分析方法。
研究样本量小的问题
探索Covid-19疗法的许多其他研究，会包含数千名患者，与之相比，样本量为95太小了，假阳性结果的可能性很高。作者在论文中也承认了这一点，但随后写到“通过严格的统计分析来验证结果的稳健性，以弥补样本量较小的问题”。这既是逻辑上的谬误，又是事实上的不准确。论文的一些统计分析方法本身都存在缺陷，而且，再厉害的统计分析也无法弥补小样本问题。
帕坦伽利公司既往的宣传
如前文所说，去年6月份帕坦伽利公司就宣布了这一突破性神药，该论文的一名作者早在2020年6月23日就讲到：
45位患者被给予了安慰剂，另有45位患者被给予了活性药物。三天后，治疗组的恢复率为69％，安慰剂组为50％。7天后，治疗组的恢复率是100％，安慰剂组为65％。
上述表述与最终论文的数字几乎相同，显然，在6月23日之前，入组工作已基本完成。当时，印度传统医学部门要求公司不得宣传Coronil治疗Covid-19，不过，公布在该部门官网上的警告文档虽还存在，但是链接已经不可点击。
文章来源于：
Patanjali’s Coronil gets another boost, courtesy a dubious clinical trial.
https://www.newslaundry.com/2021/02/22/patanjalis-coronil-gets-another-boost-courtesy-a-dubious-clinical-trial
